沙港人民抗擊日寇入侵的戰(zhàn)斗

戴鏡兵

沙港人民抗擊日寇入侵的戰(zhàn)斗

曾文

1945年1月24日，日寇第二次占領海、陸豐。這次來侵之敵是日本南支派遣軍104師團。我東江縱隊在海豐大安峒成立第六支隊；開辟沿海游擊戰(zhàn)爭新區(qū)，進駐海豐東南沿?；顒拥木褪且詤呛榇箨犻L、林英為政委的獨立第四大隊。在六支和地方黨的結合下，5月便成立了以曾和世為區(qū)長、蔡高為參議長的第六區(qū)抗日民主政府；沙港鄉(xiāng)民主政府也同時成立，鄉(xiāng)長是曾廣仲；各村的政權也相繼建立了起來，村長有曾標美、曾振南等。

1945年2月下旬（農歷正月元宵節(jié)期間），農民為歡慶元宵正在到處放鞭炮，六支獨四大隊和救鄉(xiāng)隊在打擊了海賊搶劫溪角山南隆號之后，從下圍村移至赤花，將國民黨屯積在赤花的糧食倉庫開放，把糧食散發(fā)給當?shù)厝罕?。敵人得悉這個消息即開來30余人襲擊我獨立第四大隊。在蛇仔池埔遭我獨四大隊、救鄉(xiāng)隊和赤花革命群眾頑強抵抗，戰(zhàn)至激烈時竟至互擲手榴彈，赤花一農民在把敵人拋過來的手榴彈再拋回去時被炸犧牲，我方還有另一名戰(zhàn)士犧牲。是役斃敵3名，傷敵5名，有力地阻止了敵人繼續(xù)前進，這就是赤花戰(zhàn)斗。3月8日，敵40余人從可塘向我六區(qū)進犯，到流清渡口遭我獨四大隊、救鄉(xiāng)隊的伏擊，雙方激戰(zhàn)一整日，是役斃敵8名，傷敵10名。我方犧牲中隊長鐘通等4名，傷2名。敵又遭到一次沉重打擊。

這個時候日軍在太平洋戰(zhàn)爭中，正與美軍在南太平洋進行逐島戰(zhàn)，美軍節(jié)節(jié)勝利，日本鬼子已步入窮途末路境地。他們?yōu)樨瀼靥旎实乃^“御前會議”精神，加速“以華制華”、“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的惡毒措施；在政治上扶植漢奸政權；在經(jīng)濟上則大量發(fā)行軍票以掠奪我軍用物資，到處燒殺搶掠，特別是大量搶奪糧食。日軍進犯六區(qū)和沙港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搶奪糧食。

1945年3月15日（農歷二月初二日），駐海城的日軍40余人從鹿境捉民夫成百人，浩浩蕩蕩開到沙港。由于在赤花戰(zhàn)斗和流清戰(zhàn)斗中受到我游擊隊的頑強抵抗，敵認為沙港一定駐有游擊隊，因而到沙港前放慢了前進速度，在桃花山，石獅頭一帶駐足觀察。一方面派一股敵兵進占石頭山，受到我石望村群眾頑強抵抗，石望村革命群眾曾有在戰(zhàn)斗中英勇犧牲，沙港大鄉(xiāng)群眾在得悉日軍來犯的消息，早已占領了后山頭，拿出了所有長短槍和土槍（俗稱火腿、也叫粉槍）、土炮（俗稱過山龍），以及尖串、鐵尺、腰刀等，嚴陣以待，當石頭山的槍聲一打響，雙方激戰(zhàn)時密集的槍聲激起了沙港后山的群眾也開始射擊，后山上射擊的連放駁殼，聽起來就象機關槍，使敵人停止了前進。日寇的指揮所可能就在石獅頭，從沙港后山望過去，可以清楚地看到穿著土黃色軍裝的日本軍趴在地下用望遠鏡向我方觀察，但是后山的樹林茂密，敵人根本看不到我方人數(shù)和活動情況，沒有目標敵也無法射擊。這時候我方的土炮開始發(fā)揮威力了。這種被稱為過山龍的土炮有二、三米長，炮筒里裝滿火藥后上面再裝鐵節(jié)、鐵塊等，土炮一吼叫，射程似乎可以達到石獅頭，能明顯地看到敵人爬來爬去，避免我方的射擊。

日寇從正面向我石頭山和后山進犯受到阻擊以后，有一部散落到“龍須”一帶埋伏。這時沙港西村革命群眾求戰(zhàn)心急，有13人在曾茂煥帶領下帶著1條短槍、12條長槍，從鵝地沖出，經(jīng)一片開闊地黃土尾向石獅頭方向沖鋒，不意遭到埋伏在“龍須”之敵射擊，曾茂煥頭部中彈犧牲，前往救援的曾茂冰、曾汝云也相繼受傷；曾茂凈手提尖串和短刀從雷打松沖出，在沙溪公墓附近被射中兩腳，為其堂弟曾茂宇背回。

這次戰(zhàn)斗，由于獨立第四大隊駐扎南涂，我革命群眾經(jīng)過黨的影響和教育，特別是赤花、流清兩次戰(zhàn)斗取得勝利的鼓舞，他們作戰(zhàn)時都十分勇敢，從而有力地抗擊了敵人的進攻。敵埋伏不敢前進，雙方堅持至半夜，敵才發(fā)訊號彈撤退。第二天天蒙蒙亮，沙港革命群眾前往桃花山、白石龍、石獅頭一帶搜索捉到敵醫(yī)官一名，翻譯一名（臺灣人）、戰(zhàn)馬一匹和被抓來搬運物資的民夫數(shù)十人?？梢姅橙顺吠藭r是相當狼狽的，日俘被上交獨立第四大隊，赤花一老太婆為報兒子在赤花戰(zhàn)斗中犧牲之仇，用口咬掉日本人的耳朵，這兩個戰(zhàn)俘后來被送到位于大安峒的第六支隊隊部發(fā)落，那些民夫被禁在沙港大鄉(xiāng)的戲館里（演戲時給演員居住的地方），經(jīng)查明是鹿境蔡姓和呂姓的群眾。日本侵略者每當受到一次挫折，便要進行報復，日寇在沙港的失敗也毫不例外的要來報復。在這次戰(zhàn)斗數(shù)天后（大約是3月18日），日寇再次打來，這次來勢兇，武器精人數(shù)多，敵首先用迫擊炮向后山和石頭山猛轟，迅速占領了山頭，鄉(xiāng)民扶老攜幼向吉嶼方向撤退。但是沙港大鄉(xiāng)與吉嶼隔著一條溪，只有東橋（稱橋頭）和北橋（稱新橋）可以通過，敵人用機槍封鎖了這兩個橋頭，機槍聲的呼嘯聲嚇退了群眾撤退的浪潮，群眾只得躲到桃花埔東北面的長百米的溪坎，這溪坎高達3.3米，在這里集結了老少共千人。部分群眾則涉著齊胸深的溪水，到溪對面的番茨溝里睡下而躲過了敵人的賊眼。我和我的父親、弟弟都是涉溪水到鳳山前的番茨溝和田壟里睡下而躲過了這次劫難的。

敵人進鄉(xiāng)后，到處搜索，只見一些老人在看家，便到桃花埔一帶搜尋，終于發(fā)現(xiàn)上千群眾集結于溪坎，這些群眾除老人和小孩被放走外，約有二、三百青壯年被趕到西村的祖祠“明德堂”禁起來。我的家就在“明德堂”的后面，顯然是敵人的指揮機構駐扎的地方。我家棚上的后壁，被打開了一個大洞，敵準備在頑抗時可以向后撤退。

被禁在“明德堂”的數(shù)百名群眾，一個一個地被叫把手伸出來，看看手掌是否結繭，如果手上結繭便被認為是農民而放過，如果雙手白嫩嫩，便是游擊隊員了。敵人是用這樣簡單的辦法來辨別的。此次被當場挑出來的有曾相、曾永招、曾茂皮、曾廣喜、曾昭安、曾茂智等，這些人被集中到“明德堂”左側曾茂楚的家。日本鬼子查到曾四藩，此人個子甚矮而全身被曬得發(fā)黑且堅實，說話象貓叫一樣尖聲，是個十分老實而勤勞的管塭工。他管的“南涂”塭的堤圍，凡發(fā)現(xiàn)那里漏水就到那里填補堵漏，所以這個地處?？诘陌姿畨e被管得很牢固。日本鬼子看他樣子特殊，就問他是“干什么的？”他答:“在高螺那邊作塭的”:又問:“作塭是什么工”？答“當工頭”。他本來就答得老實而準確，當翻譯說到他是當工頭時，鬼子便不再發(fā)問，拿起手槍對著他的頭一槍，當場被打死。

3月18日駐在南涂的吳海同志派林立德和曾碩到沙港建交通站，曾碩到家后便發(fā)生戰(zhàn)斗，日本迅速打進來，他來不及逃出就躲在家里。第二天一早日本兵來搜家被抓去，同曾相等一齊禁在曾茂楚家，共有8人。他們被叫一對一對地躺在飯桌上，雙腳被縛起來倒吊在中脊楹下，桌子一拿開便在半空中晃動；有的口里被蒙著一塊布，然后用沖罐往肚里灌水，肚子漲滿了，又用腳往肚上踩，把水從肚里踩出來；他們又被移到“明德堂”的兩廊吊起來用稻草和木柴放火燒兩腿，曾碩就是被這樣燒的。這8個人遭到敵的推殘后，至傍晚又被移至“明德堂”右前側曾永帝家里，這是間僅10余平方的房子，有一個棚，屋頂是密桁的，無法從屋頂逃出。天黑以后，曾茂皮、曾相、曾永招等提出與其在此受摧殘，不如以死了之，先后有7人上吊，只曾茂智沒有上吊。曾茂智為救他的堂兄曾茂皮，黑暗中將一人解下來，原來是曾碩，曾碩又把吊在梯上的曾昭安解下來，結果8人中有3人得救，5人自縊死亡，表現(xiàn)了中國人不忍辱偷生，視死如歸的氣節(jié)。

原刊《海豐文史》13輯（本文轉載時有刪節(jié)一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