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清湖第二期】汕尾漁歌唱響明天（民俗）

城區(qū)文聯(lián)

汕尾漁歌唱響明天

鐘訓成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汕尾漁歌，旋律古樸優(yōu)美，唱詞生動諧趣。漁家兒女常唱不衰，當?shù)孛癖姲俾牪粎挘闪说胤轿幕豢啥嗟玫钠孑?。如今，汕尾市城區(qū)乃至汕尾市的喜慶和廣東省的文藝匯演舞臺上，總少不了漁歌的份額。

　　汕尾漁歌就是汕尾甌船漁民的歌。甌船漁民的祖先，從古代的甌越族之地――浙江省永嘉縣甌江一帶，駕著小船，和著棹棹槳聲，吟唱著越歌，輾轉來到汕尾。是汕尾四季如春、溪港縱橫的自然條件，和淳樸的民風，使他們把汕尾的眾多港灣，當作自己的家。一直以來，他們不論是遠在天邊還是近在咫尺，每年都會在臘月廿四之前，回到汕尾過年。《海豐縣志》載：“石帆港、魚尾澳、湖東港、田尾澳、捷勝港、白沙湖、遮浪角、大德港、長沙港、五里沙，都是明代海陸豐甌船漁民停泊的地方?！?/div>

  “秋風起，魚頭齊。”入秋以后，不僅水里的鹽類物質養(yǎng)成了豐富的浮游生物使各種魚蝦長得肥美，而且各種魚類又到了回游交配的季節(jié)，故汕尾的溪河與近海，魚類特多。這使疍家進入了一個豐產(chǎn)的黃金季節(jié)。產(chǎn)量高、價錢好、出手容易，漁家十分欣喜。因此，每年秋季月夜船泊岸邊之時，他們便“通宵達旦，互斗漁歌。歌聲此起彼落?！睙狒[非常。明天順年間，惠州進士吳高就把甌船漁民月夜斗歌的情景列為“海豐八景”之一，稱之為“龍津漁唱”。海豐縣城的龍津溪常?！耙袡谌藵M”聽漁歌。

　　甌船漁民常年住在船上，干著“行船跑馬三分命”的險活。這決定他們的生產(chǎn)關系和思想觀念，并因此形成了與陸上人不同的群體意識、傳統(tǒng)信仰和風俗習慣等水上人文。這不僅成了疍家生存的必要條件，而且是孕育和發(fā)展汕尾漁歌的源泉。

　　要向風浪無常的大海討生活，沒有敢于進取的勇氣和開拓的精神，是很難生存的。因此，幾乎每一個漁民的骨子里都透露著這種不凡的氣質。漁歌這樣唱著：想要山珍入深山，想要海珍敢跨洋。掠魚若無膽子大，難吃海中馬鮫鯧。

　　而今甌船人的性格，更是張揚著這種敢于進取，求變求新的時代開拓精神。有漁歌唱道：風推浪，浪追風，探魚儀前覓魚蹤。阿妹揮動彩手巾，阿兄臉若朝陽紅。卷機轉，機聲隆，科技掠魚顯奇功。金鱗銀翅倉倉滿，漁港處處沐春風。

　　汕尾漁歌2006年被評為省級非遺項目之后，在汕尾市城區(qū)委、區(qū)政府和相關專家的領導、幫助下，有著這種勇于進取精神的疍家兒女，采取原生態(tài)傳承與社會活態(tài)傳承相結合的措施，讓漁歌的傳承與發(fā)展齊頭并進。

　　2014年11月22日晚，我省首部原創(chuàng)大型漁歌劇《默娘》在廣州廣東省粵劇藝術中心拉開序幕。當人們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頭帆車起》的旋律響起，全場掌聲雷動。節(jié)奏微波蕩漾、旋律抒情優(yōu)美，以級進為主的汕尾漁歌，以其獨特的歌種風格和地方特色，將媽祖羽化前的生活原形林默娘和平友誼、大愛無邊的精神，演繹得時而起伏跌宕，時而纏綿悱惻。從而成功創(chuàng)立了我省的第14個劇種――漁歌劇。好評如潮，《默娘》被省委宣傳部評為精品劇目。其生態(tài)特點鮮明、歌種風格凸顯的合唱《喊出金銀滿灘頭》、《捕魚》，2014年在百歌頌中華中脫穎而出，獲汕尾賽區(qū)金獎，獲省決賽銅獎。

　　與先前的家族傳承比較，漁歌的旋律優(yōu)勢，和思想內(nèi)涵更讓社會認可甚至追捧。如今，不少機關干部職工、教師學生、工人農(nóng)民，都成了汕尾漁歌傳承基地的一員。他們拜師學藝，上臺表演，不亦樂乎。廣場舞的市民們，更是常常踏著漁歌獨特、優(yōu)美的旋律翩翩起舞。他們成了汕尾漁歌的忠實表演者。

　　美妙而動聽的汕尾漁歌，吸引著全國各地音樂家的興趣。他們一批接一批地前來采風。他們靠著敏捷的聽覺和準確的判斷，及時為自己的事業(yè)注入新鮮血液，并成功實現(xiàn)新陳代謝，創(chuàng)作出大家喜歡聽的音樂作品。令自己的作品在取悅于人民的同時去鼓動人、啟迪人、團結人，為我們各項事業(yè)的發(fā)展服務?！盾姼壑埂贰ⅰ对谙Ｍ奶镆吧稀?、《漁家姑娘在海邊》、《春天的故事》、《姑嫂月夜守海防》、《春江謠》、《十姐妹打靶》、《豐收漁歌》等諸多直接取材于汕尾漁歌或以汕尾漁歌為素材的歌曲，都成為我國音樂殿堂的經(jīng)典之作，成為足以令千千萬萬人陶醉、奮發(fā)、向往并為之高歌的神奇旋律。

　　汕尾漁歌是甌船漁民世代傳承的精華民間口頭藝術。經(jīng)過千百年來千萬人的口頭傳承的不斷修改錘煉，歌詞越來越精煉，歌調越來越動聽。語言形象更顯樸實無華，邏輯更為嚴謹，有的還有恰到好處的寓意和借物喻人等手法，著實美不勝收。

　　“帆索催紅紅，順風順流好駛帆。這去十萬八千里，妺是帆索兄是帆”。在品清湖畔，一群漁家兒女正在斗唱著漁歌。那微波蕩漾、舒緩悠揚、輕松自如的調子，伴隨著深藏輕露、藏而可解、露不輕佻等情緒，將此類情歌唱得或含情脈脈，或激動異常，或半羞半喜，或心牽魂繞，或遮掩有加，或坦誠相求。正是這些特點，通過各人不同風格的表達，把男女之情，兄妹之愛和相求婉拒等等生活情趣，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即興編詞入調，是汕尾漁歌的特點。這種作為歌曲編唱的重要手法可以歌代言，托歌言志。他們善于把要表達的思想感情和內(nèi)心世界，即興編詞用固定的曲調唱出來。這在過去，是不少疍家兒女的拿手好戲。相傳在新中國建立初期，漁業(yè)合作社的領導開會傳達上級會議精神和布置今后工作，但參加了上級會議后負責傳達的主要領導，卻憋得滿臉通紅，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情急之下，他把上級會議精神即時編成漁歌唱出來。于是參會的人“依樣畫葫蘆”，同樣用漁歌把今后工作應怎么做的意見唱出來。這樣，將傳達會開成了“賽歌會”。

　　文革期間，中共黨員、省音樂家協(xié)會目不識丁的會員徐十一，因唱漁歌被認定是無產(chǎn)階級立場不堅定，傳播舊時的資產(chǎn)階級糜糜之音，故全家被下放到陶河公社務農(nóng)。徐十一雖已超齡，但還堅持為生產(chǎn)隊放牛。一天，徐十一家斷了鹽，但又身斷分文，故到供銷社門市部，要求賒購一斤鹽。站長誠懇地請她為大家唱支漁歌，他自己掏錢買一斤鹽送她。徐十一沉思片刻之后，唱道：牽兒帶女來下鄉(xiāng)，番薯粥清菜不咸。供銷社前來獻丑，唱條漁歌好換鹽。牽兒帶女來下鄉(xiāng)，手執(zhí)麻索把牛牽，聲聲句句對牛唱，乜罪漁歌唱上山。二三十位聽者熱烈鼓掌，由此不難看出漁家兒女應景作詞入歌的天賦。

　　“輕潮嬌撫岸，濤聲柔和”。這就是汕尾漁歌旋律和節(jié)奏的特征。聽著游居于近海、溪河或沙灘船屋的漁家姐妹邊干家務或邊織麻、紡線、織網(wǎng)邊唱漁歌，更覺旋律抒情優(yōu)美、節(jié)奏舒緩靈活。那以及進為主的音階結構，更是具有很強的韻律美；那中間或結尾處所帶的“啊、咧、啰、啊喂、籮啊、哪”等虛詞襯音，更是水味十足，地方韻味極濃。這種基本屬民歌類別小調的歌，與高亢激越、波瀾壯闊的東海、渤海勞動號子式的漁歌形成鮮明的對比，被譽為南海漁歌的代表。

　　汕尾漁歌唱起，委婉清麗抒情，通俗諧趣，人們很喜歡聽；其歌詞更是保留著古漢語，河洛語、閩南語的特點和當?shù)胤窖运渍Z歇后語的氛圍。有“意不淺露，語不窮盡，余味耐尋思，余音久不散”的藝術效果。其人文、藝術、社會、經(jīng)濟價值均不可估量。

　　說起汕尾漁歌的保護、傳承、發(fā)展，不少專家學者都認為決不能忘了我國民俗學之父鐘敬文先生、我國著名音樂家施明新先生、漁歌篤誠采風者黃琛先生和群眾戲劇家馬思周先生、音樂家陳務可先生。

　　1927年，鐘敬文先生利用在汕尾教書的機會，采集記錄了一批汕尾漁歌歌詞，并以《疍歌》為書名結集出版。新中國成立初期，馬思周先生任教于汕尾中學，他利用業(yè)余時間，采錄了一批汕尾漁歌，并整理演出了其中的長篇抒事歌《炎舵與初二娘》。上世紀50年代，黃琛先生中師畢業(yè)后，就教于汕尾文亭小學。汕尾漁歌優(yōu)美的旋律，令他此后幾十年如一日地采錄了一大批汕尾乃至粵東漁歌，并將各地調子歸納后，出版了共有127首的《粵東漁歌》（其中汕尾漁歌106首）。當年，施明新到海豐體驗生活，與黃琛深入漁村采風，并根據(jù)黃琛采錄的大量漁歌，創(chuàng)編了《婦女捕魚隊組歌》（5首）。交由汕尾鎮(zhèn)業(yè)余漁歌隊排演后，于1960年赴省匯演，獲得唯一的特等獎。此后這5首歌長唱不衰，至今還在唱。黃琛先生學習施明新先生做法，并在其指導下，先后創(chuàng)作了大批歌種風格十分鮮明的漁歌作品，在各種大小比賽中分獲大獎，并結集出版了《南海漁光曲》。如今《南海漁光曲》中的不少歌曲，成了當?shù)亓餍懈枨?/font>2013年，黃琛先生的學生、省音協(xié)會員陳務可先生，臨陣受命，遴選了五六十首漁歌,創(chuàng)編出我省首部原創(chuàng)大型漁歌劇《默娘》的音樂，并進行配器?！赌铩返囊魳?，受到省、市和各地音樂大師高度好評。

　　從汕尾漁歌走過的路子不難看出，汕尾漁歌的傳承發(fā)展，經(jīng)歷了由施明新的《婦女捕魚隊組歌》，到黃琛的《南海漁光曲》，到陳務可的《默娘》這三個里程碑式的階段。正是這三個階段，為汕尾漁歌的發(fā)揚光大積聚和提供了大量的經(jīng)驗。

　　汕尾漁歌正以新的姿態(tài)唱響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