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湖（長篇小說連載第二十八章）

傻子

第二十八章

觀世音和敖廣乘云到了鲘江無名島的石堤上，暴雨正在賣力地清洗著堤上的石面。大堤經(jīng)受了千年不遇的颶風(fēng)和大海嘯的沖擊，依然是巍然屹立，矗立在波濤洶涌的鲘江邊。在雨中，觀世音想，如果沒有大力神打進(jìn)四根天石柱，石堤能否經(jīng)受得住這次考驗？如果堤壩垮為，今天又是怎么樣？她有點后怕。她認(rèn)識到，人與自然之間，首先必須懂得敬畏自然，自然才會為你所用。要敬天，天廷才會幫你。

觀世音和敖廣去新地看望了驚魂稍定的獅狗們，這時候天已放晴了。他倆又乘云來到了田墘的低空里查看。沒有聽見村里的哭聲，估計應(yīng)該沒有人死亡。這里的風(fēng)俗，死人了，停靈的地方必須有人哭出聲來，不然就是不孝。他倆還看到被颶風(fēng)掀掉的屋頂上，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上去添補瓦片。大街兩邊的店鋪也已經(jīng)開門做生意了。街道上人來人往。如果不是看到村莊里東面的房子屋頂上面片瓦不留，誰會知道昨晚這里經(jīng)受了一場大災(zāi)難的考驗。

觀世音正準(zhǔn)備進(jìn)去村里察看災(zāi)情，這時候，善才童子駕云來到了她的身邊報告：“觀大使，太白金星來了�！�

觀世音估計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事，就跟善才說：“那好，我們回去�！�

這時候，湖伯哭喪著臉過來了，在敖廣的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話。敖廣聽后，就跟觀世音說：“我就不陪您了，我回鲘江。”

觀世音說：“你現(xiàn)在回去鲘江干嗎？回去也沒有什么事。你看今天的天氣，現(xiàn)在晴了。敖小和趙姖的婚禮可以依時舉行了。你干脆就跟我回去紫微山，邀請金星這老頭子一起去參加敖小和趙姖的婚禮吧。難得他老人家下來一趟�！�

敖廣聽到觀世音這么說，不得不和她一道去了紫微山。

到了紫薇山，進(jìn)了會客室，只看見太白金星背著手在看墻上的字畫。

觀世音說：“老金星啊，是哪陣風(fēng)把您吹來的？我下凡間這么多年了，您第一次來看我，又恰好我不在家，真是失禮。請您老人家不要怪罪�！�

太白金星回過頭來笑呵呵地說：“是什么風(fēng)，昨夜的颶風(fēng)。沒事我來你這里干嗎？我不如在家里煉我的丹。天帝要我下來傳達(dá)命令，你的苦日子熬到頭了，還不趕快過來拿命令�！闭f完，把公文夾遞給了觀世音。

敖廣急忙走上前去跟太白金星握手問候。

觀世音看完了文件，跟太白金星說：“天帝命令我馬上回天廷任職，任何職務(wù)？能不能給我透露點風(fēng)聲。”

太白金星說：“好吧，我就跟你透點風(fēng)。我的煉丹爐冷了，天帝好久沒有吃到好丹，問我是怎么回事？我說，‘你讓我專心去煉丹，才能出好丹。不然永遠(yuǎn)也別想吃到好丹’�？伤�身邊一時半刻都離不開我，我就跟他推薦了你，他才同意讓我走。這個位子，應(yīng)該是很好吧�！闭f完，狡狤地跟觀世音擠了擠眼睛。

觀世音說：“您這老家伙要害死我呀！天廷總理大臣的位子只有德高望重的您，才可以坐得好。我才疏學(xué)淺，怎么能夠勝任？您真是的，我馬上給天帝寫信，當(dāng)不了總理大臣�！�

敖廣聽到觀世音要回天廷當(dāng)總理大臣，剛想跟她賀喜。可想到她后面的話，就不知哪頭炕熱哪頭冷了，一時怔在那里，不敢出聲。

太白金星說“你敢違反天帝的命令？我還不知道你，給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天廷的人現(xiàn)在都知道你要回去當(dāng)總理大臣的消息，你要推辭不干，讓天帝的臉子往哪擱。別的神仙想當(dāng)，我也不會辭職讓他們當(dāng)，天帝也不會放心讓我走。我和天帝就認(rèn)定你了。怎么樣？這么說，才能滿足你那點可憐巴巴的自尊心？”

觀世音聽太白金星這么一說，心里萬分感動。她誠懇地說：“感謝天帝，感謝您老人家對我的深情厚愛，我向您致敬了！”她站起來給太白金星鞠了躬，接著說：“老金星啊，今天我還是不能跟您在起回去，待我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完馬上就走。以后有不懂的事情還要向您請教，請多多賜教�！�

太白金星說：“來到地球的時間長了，也學(xué)會了虛情假意這一套。我也不多說，反正今天你把事情辦完，明天就要回去上任。我今天來這里，就是正式和你交接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回去煉丹了�！闭f完馬上就要走。

觀世音要留他吃完中午飯再走，太白金星堅持馬上要走，他說：“地球上有什么東西好吃的？地球人，雖然都是天堂下來的神仙后裔，可都變質(zhì)了。就像你，來人間才幾天，就變得婆婆媽媽了。不要再說了，我走了。”說完走了出去。

觀世音和敖廣禮送太白金星出去，太白金星頭也不回，連一聲招呼都不打，一腳踏上云朵，直至飛得很高了，才轉(zhuǎn)回了頭，笑呵呵地跟他們招手致意。

敖廣本來想要邀請?zhí)�白金星參加兒子今晚的婚禮，看見他這個樣子，就不敢提了。他跟觀世音賀了喜，就急著要回去。

觀世音說：“你先別忙著走，參加今晚的婚禮還早著呢。我也正式跟你交接了，明天就把這地方還你。金咤他們也要跟我回去，天廷有沒有再派人來？我也不清楚。你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這個地方也就用不著了，還你了。”

敖廣說：“謝謝您這么多年的教誨和幫助，您對我家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不忘。這里還是您的，我不會收回的。您什么時候回來住都可以。”

觀世音說：“我回來的時間有限，至多一、兩天。房子時間長了沒有人居住容易損壞，你還是安排別人來這里住吧！這里的環(huán)境好，沒有人居住太可惜了�！�

敖廣說：“那就依照您的意思，我盡早安排人過來這里住。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今晚婚禮上再見�！�

敖廣仍然急著要走，觀世音也就不再強留他。把敖廣送走，她回去整理東西。她想，明天要走了，除了《心經(jīng)》，什么都不帶。

整理《心經(jīng)》完畢，善才童子走了進(jìn)來，告訴觀世音一個不幸的消息：“剛剛聽到龜丞相死了，龍王這么急著回去，可能是去安排他的后事�！�

觀世音聽了既傷心又內(nèi)疚，昨天老龜說累了，要求休息�？蓻]有想到他年事已高，經(jīng)不起這么大強度的勞累。這么多天來整天馱著我奔馳于海上，就是年輕人也會受不了。敖廣急著走是事出有因。他不敢告訴我，是怕我傷心。她想到龜丞相是為工程累死的，是為地球的和諧而死的，他是死得其所，他的靈魂必須上天堂。她叫善才陪她去老龜死亡的地方。

老龜昨天是累壞了，就在小海的水里稍為休息了一會。看著觀世音走遠(yuǎn)，才掙扎著爬上了小島，想在這里找個地方逃避今晚的颶風(fēng)和大海潮。沒有想到颶風(fēng)和大海潮引發(fā)了海嘯攻擊小島，他再也沒有力氣抗?fàn)幜�，他的身體被飛來的樹木石頭打得百孔千瘡，死后慘不忍睹。觀世音和善才童子趕到小島時，敖廣已經(jīng)先到，正抱著老龜?shù)氖�體痛哭！

觀世音來不及安慰敖廣，她看見老龜?shù)撵`魂還停留在他肉身的上空，正看著抱著他痛哭的敖廣。她馬上作法超度，只見到一道閃光從老龜?shù)娜馍砩峡镇v飛而起，往天堂的方向飛馳而去。

觀世音作完了法，拍著敖廣的肩膀說：“別哭了，你應(yīng)該給他祝福，他上天堂去了，走吧！”

敖廣抬起頭來，看到了觀世音慈祥的臉龐。他望著空中那道還在向上飛騰的光，把雙掌合并，口中念著：“好兄弟，一路走好！天堂有你更美麗！”水族們都跪在了地上，給老龜送行。

觀世音叫眾人離開小島，她駕馭著祥云上到了空中，坐上蓮花寶座，口中念念有詞，大叫一聲“變”，只見到老龜?shù)娜馍聿灰娏耍�小島一瞬間變成了老龜?shù)哪�樣�?/font>

敖廣和眾水族親眼目睹了這小島變成了龜形島，都為老龜感到高興。他和南海水族們都帶著這一份驚喜，趕去參加敖小和趙姖的婚禮。觀世音是主婚人，他也和敖廣一起走。她讓善才回去叫天兵天將們做好明天一早返回天堂的準(zhǔn)備，并叫他和金咤一塊來參加婚禮。

十五的月亮出來了，在狂風(fēng)暴雨后顯得更加明亮，照亮了白沙湖田墘鎮(zhèn)的大街小巷。參加婚禮的人們，走在這明媚月光下被雨水沖洗得干干凈凈的街道上，更加的容光煥發(fā)。守備府的大廳門口，高高掛著兩個大紅燈籠。對聯(lián)是：闖東京鬧獅穴英雄救美，上天堂睡地床麗人報春，橫批是美滿姻緣。大廳擺著38張圓桌，主桌上中間坐著觀世音，新郎新娘坐在兩邊，新郎的旁邊坐著敖廣夫婦，新娘的旁邊坐著白老夫人和劉新，湖伯坐在觀世音的正對面。湖伯是婚禮的司儀。

客人到齊了，湖伯宣布婚禮開始，請主婚人主持婚禮。

觀世音按照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給新郎新娘主持了婚禮儀式�；槎Y儀式不外是新郎夫妻拜見雙方父母，敬茶。南侯夫妻沒有時間來參加婚禮，委托白老夫人和劉新代表他們倆參加。

儀式完成后，開席了。從昨晚一直忙到下午的主賓們都高興地喝酒吃菜，互相慶賀。酒已過三巡，菜也上了八個，海量的客人過桌敬酒，吃好的客人都停筷閑聊，氣氛非常熱鬧和融洽。這時候，湖伯站了起來，他用手勢讓大家先安靜下來。接著說：“今晚是八月十五，觀世音大使明天就要回天堂任總理大臣了。為了感謝觀大使的大恩大德，請大家起立，舉起手中的酒杯，給觀世音大使敬酒。”

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端起酒杯給觀世音敬酒，都一飲而盡。觀世音也站了起來回敬。

湖伯接著說：“現(xiàn)在請觀世音大使給我們講話，大家鼓掌歡迎”。話音剛落，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觀世音站起來說：“今天是應(yīng)南海龍王和南都侯的邀請，來參加敖小和趙姖的婚禮，并為他倆證婚，我非常高興。首先祝敖小和趙姖夫婦相親相愛，白頭到老，早生貴子，家庭幸福！”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掌聲落下，觀世音繼續(xù)講：“今晚是中秋佳節(jié)，秋天是美麗的季節(jié)，又是收獲的季節(jié)。中秋夜是相思的夜晚，更是團圓的夜晚，還是和諧的夜晚。就在昨天夜里，颶風(fēng)和天文大海潮襲擊了這里，引發(fā)了海嘯。我們天地各族人民筑起的鲘江無名島江堤經(jīng)受了千年不遇的風(fēng)浪的考驗，填湖造起的新地也安然無恙，新地里的動物們平安無事，白沙湖邊的九寨十八鄉(xiāng)都能平平安安地觀賞今晚這美麗而多情的中秋月色。這次我們成功的抵抗了千年不遇的大自然災(zāi)害，說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團結(jié)就是力量’。讓我們舉杯祝中秋快樂，為團結(jié)友愛干杯！”

大家都熱熱烈鼓掌，舉杯祝福，干掉杯中酒。

觀世音接著說：“我們現(xiàn)在非�？鞓�，可這份快樂來得并不容易。如果沒有新地，昨晚無名島的獅狗們就要遭受滅頂之災(zāi)。如果沒有東京島沉陷，他們就不會逃避到這新浮的無名小島，那就沒有這填湖造地的工程，也就沒有鲘江無名島江堤的建成。大家想一想，如果沒有鲘江無名島江堤的建成，昨晚的大海嘯，白沙湖邊的九寨十八鄉(xiāng)會怎么樣？會成為一片水國，會被徹底毀掉。如果是這樣，我們能這樣開心地坐在這里喝酒嗎？”

大家都陷入了思考之中。停了片刻，觀世音繼續(xù)說：“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不能。所以說，萬事都有因果。如果不是你們的團結(jié)協(xié)作，不是你們填地造湖幫助無家可歸的獅狗們，你們能感動天廷嗎？就在昨天下午，天帝命令四位大力神下來給江堤打下了四根大石柱，江堤才能安然無恙，海嘯才無法沖進(jìn)這里的村莊和田園。這是你們用真誠感動了天廷，天廷才終止了懲罰。你們眾生都生活在地球里，要友愛不要殘殺，要和諧不要爭斗，要敬天又要真誠，要團結(jié)一致，科學(xué)研判。只有這樣，生活才能過得更加美滿幸福。”

觀世音接著說了下去：“明天，我就要離開你們回去天廷工作了，為了紀(jì)念天地各族共同在填湖造海工程中建立的友誼，為了紀(jì)念為工程而犧牲的烈士們，我提議給白沙湖的一些地方命名，給無名島命名為“南澳島”，江堤的中央叫“四石柱”，江堤的東邊海面叫“遮浪”，老龜升仙的小島叫“龜齡島”，新地里以動物的居住地命名，獅子住的地方叫“獅地”，其他的依此類推。

大家都鼓掌說好。

觀世音接著說：“陸地命名是陸地的事情，江海命名是海族的事情，我只是提個倡議，行與不行你們自己去定，我不會干預(yù)的。最后，再祝大家節(jié)日快樂！”說完，舉起了酒杯慶祝。

大家都舉起了杯，把杯酒干了。

月亮已經(jīng)升到中空，客人們都告辭了。觀世音也跟敖廣和敖小夫婦告辭回家。

敖小說：“我和趙姖已經(jīng)商量好了，父母和白媽媽都同意了，今晚我們就陪您回去紫薇山，今后我們就住在那里，再也不離開那里了�！�

觀世音說：“這樣也好，我在地球所記的心得叫《心經(jīng)》，不帶回去了，就留給你們夫妻做個紀(jì)念吧！明天我不用帶什么東西回天堂了，空手而來空手回，無牽無掛一身輕��！”說完，大笑著闊步邁了出去。敖小夫婦兩人各牽著白老夫人的手，跟著觀世音走了。

敖小夫妻的新婚之夜，就在善才童子的房間里圓房。實際上，圓房，也就是趙姖枕在敖小的手臂上，甜甜地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觀世音帶著善才、金咤和天兵天將悄悄地走出了大使館的大門。她不想吵醒新人和老人�？蓜倓傋叱鲩T口，就看見了敖廣和敖小夫妻、白老夫人站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觀世音一一和他們握手言別后，就坐上蓮花寶座踏上了云朵。善才站在身邊，金咤站在身后，旁邊是分乘著兩朵祥云的天兵天將。

觀世音讓云朵慢慢地升起，再回首看一眼她嘔心瀝血奮斗過的美麗的人間。這一回首，她不僅僅看到了美麗的山川湖海，還看到了白沙湖九寨十八鄉(xiāng)的男女老少，正跪在地上給她送行。家家的門前香煙裊裊而起，正陪伴著她一起慢慢升騰。鲘江和白沙湖的水面上，萬種魚蝦浮出水面合掌祈禱，給她送行。

紫微山中，敖廣和敖小夫婦、白老夫人追趕著觀世音的座云來到了江邊，直到看不見了，還站在那里不停地?fù)]手致意。

敖廣鞠躬說：“再見了，我的姐姐，我們會再見的。”

白老夫人跪在地上說：“再見了，我的菩薩，請保佑我們合家平安。”

敖小夫婦流著眼淚跪著說：“再見了，我的再生母親。我們一定把您的《心經(jīng)》整理好，讓世世代代傳頌。”

田墘守備府的劉新正帶著士兵們列隊站在府前的空地上，眼望著觀世音慢慢升起的座云，大聲地朗讀著他寫的贈別詩：“觀音大使到白沙，苦口勸圓陸海山。填湖造地救困獸，筑堤壘壩保田墘。新地獅狗狐貍洞，南澳龜齡島聞名。更有遮浪四石柱，天下奇觀是傳神。過洋歷史成過去，海埔風(fēng)光日日新。白沙湖邊歡樂景，溯源追史謝觀音。”念完，并腿敬禮。

站在劉新后面的士兵們也跟著立正敬禮，口中大聲呼喊著：“白沙湖邊歡樂景，溯源追史謝觀音�！�

“白沙湖邊歡樂景，溯源追史謝觀音”的口號聲立即傳遍了田墘鎮(zhèn)，傳遍了九寨十八鄉(xiāng)，傳遍了白沙湖和新地，傳到了鲘江和小海。在萬眾的和聲中，久久地，久久地在空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