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湖（長篇連載第十六章）

傻子

第十六章

“白沙湖水分兩邊，一邊淡水一邊咸。中間紅樹來分界，海江生物都喜歡?！边@首順口溜說的是當年白沙湖湖水的特殊性。在沙灘下面的灘涂里，延綿地生長著一望無際的紅樹林。紅樹林靠近沙灘的水是淡水，靠近出海口的水是咸水，處于淡咸水中間的紅樹林吸收的水分則是半咸半淡的水。淡水魚類生活在淡水區(qū)，咸水魚類生活在咸水區(qū)，偶爾游進紅樹林里，半咸半淡也可以短期生存。水龜這種昆蟲是淡水蟲，原來生活在東京島的淡水溪中，被獅妖選派為密探后，來到了白沙湖中，剛開始就生活在紅樹林靠近沙灘的淡水區(qū)?？蛇M入紅樹林生活的時間長了，而且紅樹林里豐富的浮游小生物是它的主食，再加上夜里可以停在紅樹的枝干上休息，避開了寒冷的湖水，習慣成自然，它們也就自然而然地喜歡在紅樹林里生活。

水龜長期生活在半咸半淡的水中，也就跟淡咸水兩邊的魚類有了接觸，加上它作為探子，接觸范圍就更加廣泛，也有了水族的好朋友。白沙湖一只叫小靈的水龜就跟一只叫深沉的湖蟹是好朋友。

這一天，小靈也參加了騷擾趙姖和白忙的任務，剛剛爬上自己經常睡覺的紅樹林的枝頭上準備休養(yǎng)。這時候，深沉也爬上去了，親切地問它：“這么晚了，你到那里去了？我到處找不著你。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生活在紅樹林里的水龜，也經常會碰到危險。它們是林中飛鳥最喜歡的食物，又是湖中水母最中意的常餐，因而時時刻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小靈聽深沉這么親切的問候，嘆了一口氣說：“自從被獅妖趕下白沙湖后，生命安全就只能是朝不保夕。多謝深沉兄的關心。今天晚歸是去執(zhí)行獅妖的命令去了。”接著，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深沉。

深沉從小靈口中得知了自己需要的消息，就跟小靈說：“你累了，早點休息。記得不要爬得太高，高處鳥兒容易發(fā)現，不安全。我也要下去休息了?！闭f完，就跳回了水里。

深沉下了水，并沒有休息，直接游到湖伯府向湖伯報告。湖伯馬上把這個消息報告了敖小。

敖小聽說后，才知道白忙的死因和趙姖的失蹤竟與東京島有關，不禁勃然大怒。他馬上叫鯨帥召集全部蝦兵蟹將，準備進攻東京島。

龜丞相在深夜里聞訊趕來，它跟敖小說：“請小龍王息怒。我們進攻東京島，路程遙遠，而且出兵必須經過老龍王的同意。我看，明天早點去跟老龍王匯報，再出兵也不遲?！?/div>

聽了龜丞相的話，敖小從憤怒中冷靜了下來。他想，貿然出兵是兵家大忌，這樣沒有準備就去進攻東京島，對自己不利。再則，沒有老龍王的命令召集兵將進攻東京島，軍法無情。盡管老父親疼愛自己，萬一失利，肯定也吃罪不起。想通了，敖小就跟龜丞相說：“那好吧。你明天早上和鯨帥一起陪我去見老龍王。

龜丞相和鯨帥告辭。

第二天一早，敖小帶著龜丞相和鯨帥前往南海拜見老龍王。老龍王聽完它們的匯報，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這東京島的妖怪越來越肆無忌憚了，競然跑到那么遠的白沙湖去殺男搶女，是可忍，孰不可忍。白忙這個人我見過，是個敢于擔當的好官，年紀輕輕就這樣喪了命，真是可惜?？稍捰终f回來，白沙湖的淡水區(qū)本來按照協(xié)議，是屬于人類管轄的地區(qū)。因為和海水相連，在行政上才委托我們管轄。東京島的妖怪是在淡水區(qū)殺男搶女，而且搶的又是人類，本跟我們無關。這樣子出兵，師出無名。況且東京島四周都是懸崖絕壁，只有一條道可以上去。這條道也是在懸崖上面，叫一線天。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易守難攻??！我看你們先回去，叫湖伯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南侯。事情發(fā)生在白沙湖，由湖伯出面最好。按照行程安排，南侯今天中午應該就可以回到船上了。老龜你去湖伯府傳達我的命令，并告訴他，見到南侯時，話要說得委婉動情，要轉達我對白忙去世的深切哀悼，要表明我們對東京島強盜行為的無比憤怒和譴責，要說清楚我們不能發(fā)兵的苦衷。要明確告訴南侯，如果他們要進攻東京島，我可以給他們借道和提供方便?！?/div>

老龍王的這席話敖小他們聽得很清楚，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那就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人類進攻東京島，攻不下，與己無關。攻下了，有借道之功，更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東京島這群妖怪的長期騷擾，保證海上的安全。

敖小聽到父親這么說，也是無可奈何，當即辭別了父親，叫龜相、鯨帥在外面等侯，自己回后宮見母親去了。

敖小到鲘江后，管理一個地區(qū)，事情多了，公務煩忙，加上男孩子一長大，獨立性強，不愿意經常聽母親的嘮叨，所以很少回來。今天回到南海家里，自然要去看望母親。

老龍后見到了小兒子萬分高興，拉著敖小的手問這問那，又問敖小今天怎么有空回家。

敖小把情況告訴了母親，還跟母親說：“被獅妖抓去的白忙的女朋友趙姖，長得真是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美麗的姑娘。”

老龍后說：“長得再美麗也是別人的女朋友，你操這心干嗎？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你父親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大哥已經讀書了，還好意思說別人的女朋友。你有本事，下次回來帶一個女朋友回來給我看看?！?/div>

白忙平白無故被母親說了一頓，覺得很無趣，也不和母親一起吃午飯，就告辭了出來。走出門后，想到趙姖那美麗的臉容，高大豐腴的身材，不禁想入非非。它想，趙姖這么漂亮的姑娘被獅妖搶去太可惜了。如果白忙在世，我不敢癡心妄想。現在白忙不在了，我把她救回來，她肯定感恩于我。這樣，我就能提出來讓她做我的女朋友了?？梢幌氲礁赣H不同意出兵，救回趙姖的希望渺茫，一顆心又沉了下去。它坐在門口的石獅上，一只手拍打著獅頭，就象打在獅妖的天靈蓋上，借此發(fā)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一邊想，有什么好辦法呢？自己單槍匹馬去跟獅妖要人，肯定不行，弄不好還會把小命貼上。他思緒萬千，想到了兒時唯一一次被父親暴打的情形。

敖小6歲的時候，因為父母的寵愛，成了家里的小霸王，犯錯誤也沒有人會責罵它。有一次，它偷偷打開了父親鎖在辦公室鐵木柜，看見了一個大小像皮球的閃閃發(fā)光的水晶球，就拿出來玩。沒想到，被父親看到了，不僅球被沒收了，還被父親狠狠地抽打了一頓，直打得頭破血流。那天夜里，母親給他清洗傷口，告訴他說：“你犯大錯了。那個水晶球萬一砸在地上，就會發(fā)生恐怖的災難，整個龍宮都會被炸平的。那是一件法寶，能翻江倒海陷地，使用不當，會帶來巨大的災難?！睆拇?，他被禁止進入父親的辦公室，直到成年。

今天，坐在石獅上想起童年，又想起了心愛的趙姖。他想，我要把父親的水晶球偷出來，帶著它去跟獅妖要人。他們不放人，我就和他們同歸于盡。

打定了主意，他走出門口告訴龜相鯨帥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母親多相聚一會，今天就不回去了。老龜你回去后馬上去通知湖伯，口述父王的命令?！闭f完就走了回去。

回去后，敖小說要留在家里陪父母吃飯。母親高興極了，一邊叫廚房加菜，一邊叫人去通知老龍王回家吃午飯。

家庭式午飯既簡單又豐盛，說簡單就是四菜一湯，說豐盛就是全部是海珍。四菜是清蒸大鮑，紅燒牡蠣，生炒海膽，鹽焗珍珠螺。湯是紫菜鳳貝湯，就是用珍珠貝母和紫菜熬湯，非常香甜可口。老龍王回家后，在餐桌前就坐。老龍后招呼敖小入座，交代完傭人上菜后，她也坐了下來，笑著跟敖小說：“你好久沒有回家吃飯了，我今天交代做的菜就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記得要多吃點。”

敖小回家吃午飯是別有用心，就是想灌醉父親，偷取珍珠球。他見母親這么說，就回答說：“是??！自從去了鲘江后，難得和父母一起吃餐飯，也不能常在父母跟前盡孝。今天，我就好好陪父母親多喝兩杯?！?/div>

老龍王夫婦聽到小兒子這么說，慶幸小兒子長大了，知道孝敬父母了。老龍王吩咐傭人說：“把酒柜里珍藏的百年瓊瑤玉漿酒拿出來，我要和老幺喝兩杯?！?/div>

百年的瓊瑤玉漿酒果然是名不虛傳。傭人剛剛打開酒瓶蓋，一陣美酒的芬香就飄滿了整個餐廳。敖小給父母親各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滿上。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敬了父母一杯酒，祝父親母親“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div>

老龍王夫婦從來沒有見過小兒子這么知情達理，喜顏于色，老龍后甚至高興得流下了眼淚。老龍王說：“去外邊歷練一番，終于有進步了，也不枉我的一番苦心?！?/div>

老龍后只喝了一杯酒，就不喝了。剩下的酒敖小和父親二一添作五平均喝掉了。老龍王盡管酒量大，畢竟年事已高，和小兒子對喝，有點醉意了，頭有點暈。老龍后看見這樣子，就先扶著他進臥室休息去了。敖小也草草吃了一碗飯，趁老龍王酒醉休息之機，偷偷地溜進了龍王的辦公室。

從家里到辦公室，敖小非常熟悉。辦公室的警衛(wèi)都和敖小熟悉，打了招呼后，敖小告訴他們說：“父親喝多了，叫我來拿東西?！?/div>

敖小小時候禁止進入辦公室的禁令早就解除了。警衛(wèi)們看到是老龍王的小兒子來拿東西，就讓他自己進去了。

敖小進去后，找到了那個剩放水晶球的木柜，打開來，水晶球還是放在里面，還是那樣的閃閃發(fā)光，心里不禁是一陣驚喜。他趕緊把水晶球裝進懷里，把柜子重新鎖上。又來到老龍王的書房，順手拿了幾幅字畫，就走出了辦公室。

敖小出來后，就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把字畫放到房間里，想去跟父母告別。敖小想到自己獨自前往東京島要人，肯定是兇多吉少，也許是有去無回。他想到父母的恩情，想在臨行前再見父母一面。可是走到父母房前時，卻猶豫不前。進去吧，怕給父親察覺。他狠起了心，跟傭人交代說：“我有事先回鲘江，父母親起床后請代我跟他們說一聲?！闭f完這句話，就毅然走出了南海龍宮。

敖小出了龍宮后，直接向東京島走去。

東京島，座落在南?？课鞯乃嫔希娣e只有5，6多平方公里。整個島就象一塊堅硬的圓圓的花崗巖石頭，長年累月被風吹浪打形成的刀切似的石頭，形成這座孤島天然的屏障。敖小在島的四周找了半天，都找不著可以上島的路。

正在他因找不到上島的道路而發(fā)愁的時候，從一塊大石頭的縫間劃出來一條獨木舟，上面坐著兩只狗。敖小看到了，估計應該就是島上的，急忙趕上前去，并且大聲呼喊。

獨木舟上的狗聽到呼喊聲，把小舟劃到了敖小跟前，大聲發(fā)問：“是誰在這里大聲呼叫？有什么事？”

敖小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說明了有急事要上島和獅王商量，請他倆幫忙傳達。

兩只狗商量了一下，叫敖小在原地等待，然后把小舟劃了回去。一只狗跳上了一塊近水的礁石上面，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敖小，一只狗則劃著獨木舟從石縫進去了。敖小猜想，這道石縫可能就是進出島的唯一的路，夠隱蔽的，不認真察看，誰能發(fā)現？那只狗可能是回去通報了。

敖小在水中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到趙姖是生死不明，等會兒見到獅妖要怎么開口。一會兒又想起年邁的父母，發(fā)現自己單身來東京島不知道會怎樣擔心。一會兒又想到等會兒如果談不妥，自己把東京島炸平，父親肯定會知道是我偷了水晶球，不知道他會怎樣雷霆萬鈞地發(fā)怒。想著想著，突然間看到剛才的那只狗又劃著獨木舟出來了，正在跟他打招呼，叫他過去。敖小急忙朝獨木舟游了過去。

敖小上了獨木舟，另外一只狗也跳了下來。兩人檢查了敖小的全身上下，沒有發(fā)現攜帶武器等物，只有懷中揣著一個水晶球。敖小說是要送給獅王的禮物。它們也不再多問，就載著敖小往回駛去。

獨木舟通過了石縫，進入一條小溪，小溪的兩邊也是矗立的石壁，就是飛鳥要飛上去也不大容易，更不用說其它動物了。小溪盡頭的大峭壁上，人工開鑿出一條石路，只能容一只動物行走。體積大的動物，走在這樣的道上，未免有些勉強。敖小跟著狗怪走在這樣的路上，也是膽顫心驚。他想，難怪父親不敢進攻東京島，原來地勢是這樣的險峻。山隘口只要有一人把守，不用武器，把石頭推下來，把路堵死了，就算你有千軍萬馬，又有何用？

想到這里，敖小更加堅定了自己炸平東京島的決心。這決心不僅僅是為了奪回趙姖，不僅僅是為了白忙復仇，還是為了南海的長治久安。敖小想到自己活這么大，除了淘氣和惹父親生氣外，從來沒有幫助父親做過任何有意義的事情。今天，如果能夠消滅島上的獅妖狗怪，也能夠使憋屈的父親揚眉吐氣一把。如果自己能和東京島同歸于盡，也不白活一回。敖小越想腳步越堅定，他昂首挺胸闊步地朝島上走去。

河柳子

傻子

河柳子 發(fā)表于 2013-6-15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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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

河柳子 發(fā)表于 2013-6-15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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